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編按:本文摘自榮獲2018年普立茲小說獎的男同志小說《分手去旅行》,創下普利茲獎首immqyo=hdl)IUs=$pu@uZu#QM1FM1*^yr-E#q2Fv0y@b5fmpbB次頒給喜劇小說的紀錄。《分手去旅行》講述男同志小牌作家亞瑟‧勒思,在將步入五十歲的時刻,接到曾經曖昧交往九年的前男友的紅色炸彈。他眼見抽屜裡有一堆等著回覆的邀請函,來自世界各地B咖C咖文學活動的邀請,於是他靈機一動,乾脆全參加來避避風頭吧!

下文,亞瑟‧勒斯將旅遊到墨西哥。


(圖/新經典文化)

  這是勒思頭一回光臨墨西哥嗎?不是。


(圖/@less_a_novel

  將近三十年前,亞瑟.勒思來過墨西哥一次,當時坐的是一輛破敗的白色寶馬,車上配備一台匣式錄放音機,只帶兩塊錄音帶,另有兩箱匆忙打包的衣物,一包貼在備胎下面的大麻和麥斯卡利陀,駕駛人從北向南貫穿全加州,開車像在逃亡似的。這位駕駛正是詩人羅伯.布朗本。那天一大早,他一通電話吵醒年輕的勒思,叫他準備三天的行李,一小時之後過來接他,比手勢叫他趕緊上車。從事什麼不法勾當嗎?羅伯的人來瘋又發作了。勒思後來見怪不怪,但在當時,他不過才認識羅伯一個月。老少配的他們原本只見面喝喝酒,進展到去旅社開房間,當下羅伯卻忽然出這一招:被拖去墨西哥。對年輕的勒思而言,這是一生難得的瘋狂。隆隆的引擎聲中,加州中部的杏仁果園夾道,車子從中奔馳而過,羅伯引吭高喊。無言的漫長空檔,卡帶翻面再播放。進入休息站,羅伯帶勒思躲進橡樹林,吻他吻到淚水盈眶。這些舉動令勒思心驚。如今回首,他明瞭羅伯必定嗑了藥,八成是文壇友人在俄羅斯河給他的安非他命搞的鬼。羅伯情緒高亢、快樂、風趣,但從未把他嗑的藥分給勒思,只遞一根大麻菸給他。羅伯一直開著車,幾乎沒停過,連續開了十二小時,來到位於墨西哥國界的聖思多羅,繼續行駛兩小時,通過提華納市,南下羅薩里多,最後沿著海岸線前進。海天盡是夕陽引燃的紅光,漸漸冷卻為一道亮麗的粉紅,最後終於抵達恩森那達,住進一家濱海旅館。主人熱情拍拍羅伯的背,歡迎他,請兩人各喝一杯龍舌蘭酒。整個週末,羅伯和勒思抽菸做愛,除了用餐,除了嗑麥斯卡利陀、在海灘上散步之外,兩人幾乎沒出燠熱的房間半步。樓下有個走唱樂團反覆演唱同一首歌,勒思聽多了才記住西班牙文歌詞,跟著歌手一起唱著哭泣再哭泣,羅伯則抽菸歡笑著:

 

  我知道我不在你身邊

  但在我過世的那天

  我知道你將哭泣

  (哭泣再哭泣,哭泣再哭泣)

 

  週日上午,他們向旅館人員告辭,再次火速朝反方向直奔家裡,這一趟只花十一小時。車子載勒思回到公寓,他疲倦昏沉沉,蹣跚進家門,在上班前補眠幾小時。他樂得神智恍惚,沉湎在愛的喜悅中。事後他才醒悟到,整趟旅程中,他完全沒問對方關鍵問題:你老婆呢?因此他決定,在羅伯友人之間絕口不提墨西哥週末,唯恐不慎洩密。即使事隔許多年,週末偷情之旅都已無傷大雅了,而勒思隱瞞醜事幾年下來,彷彿成了事實一樣。所以每次有人問他是否去過墨西哥,勒思總習慣回答:沒有。


(圖/@less_a_novel

  墨西哥城觀光行程先從搭乘地鐵展開。勒思不知為何一直以為隧道會貼滿阿茲提克風格的馬賽克磁磚畫。他走下階梯,進入地鐵站,uN_m!EBlZn!3Fb%U9k*UX9_2!XN%K4*CW&xS%AD9#7u!N6JR3L驚訝地看見他就讀的德拉瓦州小學被複製在眼前:彩色欄杆、瓷磚地板、黃藍紅原色、一九六○年代的歡愉美好—經歲月證明是騙局一場,卻照樣在這裡延續,一如勒思不離不棄的回憶。難道是校長退休,被請來墨西哥城,還參考了勒思的夢設計地鐵站嗎?亞圖洛示意要他取票,勒思學他的動作,餵車票進機器,旁邊有成群的警察,戴著紅色貝雷帽,每群人數多到能組足球隊。

  「勒思先生,車來了。」一輛樂高積木似的橙色單軌列車進站,橡皮輪胎煞車停住,他上車,握住冷冰冰的金屬桿。去哪裡?他問,亞圖洛回答:「花。」令勒思覺得誤闖自己的夢境。後來,他發現頭上有地圖,每站皆以圖形代表。這班車果然前往「花」站。到了花站,他們轉車前往「墓」站—從花到墓,人的一生。到站後,勒思覺得身後有個女子輕推了他的背,他順著人流踏上月台。這一站又是小學風格,和剛@h+HkuG=qkhg_wXNcGpbTKn)EV5jMWyQN#@jqruE94r8&DTa%$才那站打對台,不同的是這站以鮮藍色為主。他緊跟亞圖洛和總召,走過一道道的瓷磚走廊,在人群中穿梭,來到手扶梯,緩緩直升方形的孔雀藍天空,他進入市區一座廣大的方形廣場。四面八方盡是鑿岩建築,略微傾斜,也有一座巨無霸大教堂。他不知為何一直以為墨西哥城像霧霾漫天的亞利桑那州鳳凰城,怎麼沒人告訴他,墨西哥城比較近似西班牙的馬德里。


(圖/@less_a_novel

  一位女子上前招呼他們。她是導遊,身穿黑長裙洋裝,上面印有木槿花。導遊先帶他們逛墨西哥城的市集。在藍色鋼浪板拼湊的市集裡,他們和四位西語年輕人會合,顯然是亞圖洛的朋友。導遊站在一桌蜜餞前,問誰有食物過敏,有什麼東西不otySBnPdp52deDQ8*2vFtxv&4qA=2Vnem6ndo^E)o8VG$I5=GQ肯吃或不能吃:沒人吭聲。勒思心想,該不該瞎掰什麼蟲子,或恐怖大師洛夫克拉夫電影裡的濕黏海怪,但他來不及說,導遊已帶領一行人踏上攤位間的走道。以紙包裝的苦甜巧克力,堆砌成古文明神塔,旁邊有一籃阿茲提克攪拌棒,狀似木頭權杖。一旁有幾罐色彩繽紛的鹽巴,是佛僧可能用來畫曼陀羅的那種。再過去還有幾個塑膠桶,裝著鐵鏽色和可可色的種籽,經導遊解釋,他才知道不是種籽,而是蟋蟀。小龍蝦和蠕蟲,生猛的烤熟的都有。旁邊那一區賣肉,羅列著屠宰好的兔子和羔羊,毛茸茸的黑白毛皮仍在腳上,像穿著襪子,以證明不是貓肉。有一個長型的玻璃箱,裡面的東西令他愈往前走愈心慌,感覺像參加一場他肯定馬上舉白旗的意志力競賽。幸好,女導遊帶他們轉彎進入魚販區,沒想到他愈逛愈心驚,看見捲成「&」符號的灰斑章魚,看見說不出名稱的橙色魚,牙齒尖銳,大眼睛瞪人。這裡也有鳥嘴鸚哥魚,導遊說肉是藍色,滋味可媲美龍蝦(勒思嗅到謊言)。勒思記憶中童年的鬼屋裡有玻璃罐裝眼球、盛盤的腦髓和果凍般的手指,玩來既恐怖又痛快,逛墨西哥市集也有類似的感受。


(圖/@less_a_novel

  導遊帶大家穿越冷凍區攤位之際,總召說:「亞瑟,和天才住在一起的感覺怎樣?」他繼續說:「據我所知,你和布+4MXjZh*RXnnOfFjlaHBjJ1p0x$rjk0Hyi(U0gZmO#68+xz4q#朗本是在遙遠的青春年代認識的。」

  依常情,「遙遠的青春年代」是對自己的謙稱吧?怎能隨便亂用在別人身上?但勒思僅說:「是的。」

  「他是個很出色的人,調皮、樂觀,連詩評也被他牽著鼻子走。而且他的舉止優雅出眾,總是滿心喜悅。他好勝心很強,老想和羅斯互別苗頭。羅斯、貝瑞、賈克斯……他們以前老愛惡)Xv#BYk)aUGvOx)TCH&t=K&fNWxdJ7p37xd%l&SFsR01RI@JDh作劇,而惡作劇者認真起來可是比任何人還認真。」

  「你以前就認識他們?」

  「我現在還認識。我在大學開課教美國詩,他們每一個人的詩都是我的教材。我教的是美中詩—不是小心眼和汽水店大本營的美國中部,也不是二十世紀中葉美國詩,而是中庸、混沌、虛空的美國。」

  「聽起來很—」

  「你覺得自己是天才嗎,亞瑟?」

  「什麼?我嗎?」

  總召顯然誤以為他回答「不是」。「你和我,我們都遇過天才。而我們知道,我8haFO%uLr0TfO4%l72IE!peKzrUy4N62*gze@&ger9MZ#Ffd1*們不像他們,對不對?自知不是天才,自知資質平庸,這種生活的滋味怎樣?我覺得,一定苦如下地獄吧。」

  「呃,」勒思說:「我認為,天才和庸才之間還有—」

  「古羅馬詩人維吉爾一直沒告訴但丁的,就是這個。他展現給他看的是置身民俗教的天堂裡的柏拉圖和亞里斯多德dz@a)vNStqrYB5D^(LZZ4^ToaF8F&4LFDPSKSS-aW2chU4Wwu4。可是,才智比較低的人呢?難不成我們都活該下地獄被火烤嗎?」

  「不會吧,」勒思說:「只會被趕來參加這種研討會。」

  「你幾歲認識布朗本?」

  勒思低頭看著一桶鹽漬鱈魚。「那年我二十一歲。」

  「我四十歲才g39LSMFU#37AU@E@eVlreAweJx7*3+Iw2WClVBpFL=)&+PVWL_巧遇布朗本,相見恨晚啊。不過那時候我剛結束第一場婚姻,日子突然有了幽默和靈感。他生前是個偉人。」

  「他還活著。」

  「喔對,我們本來邀請他來。」

  「可惜他在索諾瑪臥病在床。」勒思說,語氣終於被魚市的寒意冷卻。

  「那是較早的邀約名單。亞瑟,我早該告訴你,我們為你準備了一個很讚的驚喜—」

  導遊停下來,對全團說:

  「這些辣椒是墨西哥菜的主角,還因此讓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指定墨西哥菜為『無形文化遺產』。」她站在一排籃子旁,裡面全裝滿各種造型的乾辣椒。「拉丁美洲裡,主要使用辣椒的國家就是墨西哥。你,」她對勒思說:「大概比辣椒國的智利來的人更能吃辣椒。」跟亞圖洛同行的朋友之一是智利人,他點頭贊同。有人問導遊哪一種最辣,導遊問攤販,得知韋拉克魯斯州來的那罐粉紅小辣椒辣冠全場,也是最貴的一種。「想不想嚐一些調味醬啊?」大家不約而同用西班牙語回答,想!接下來猶如一場拼音比賽,難度漸次升高,大家逐一品味辛辣度漸增的調味醬,看看誰先投降。每嚐一口,勒思覺得臉皮跟著漲紅,但進入第三回合後,他已經贏了總召。品嚐到一種五味辣椒醬時,他對全團說:

  「這味道像我外婆的巧巧。」

  眾人吃驚地看著他。

  智利人:「你剛說什麼?」

  「巧巧,你問凡rwMC$tSJ)smaHB#d0hJ1Cw%fWt^%1+#rBw7V=xIfQSdd@k_V22.德爾凡德爾教授。巧巧是一種美國南方菜的佐料。」但總召不語。「味道真的像我外婆的巧巧。」

  接著智利人開始狂笑,一手遮嘴,其他人似乎仍憋著情緒不放。

  勒思聳聳肩,視線從一張臉轉向另一張。「當然囉,她的巧巧沒這麼辣。」

  聽到這話,笑浪潰堤,所有年輕人在辣椒桶旁邊哇哈哈爆笑,淚水直流。攤販挑眉旁觀著。即使在笑聲漸漸平息時,2i56eJ+FD2WD%I(tpMhgFIu7p4We++dZGQ7ONoHfr70zFDuI_1年輕人繼續煽風,問勒思多久嚐一次外婆的巧巧,滋味在耶誕節是否不太一樣?諸如此類的問題。沒多久,勒思才恍然大悟,接受總召投遞來的同情眼神,感覺佐料的辣勁又在口腔深處復燃,心知肯定是西班牙文裡有個偽同源詞,在英文又遇到一個同形異義字所鬧的笑話……


(圖/@less_a_novel

  與天才同居的感覺如何?話說有一次,勒思在「黑皮蔬果」買蘑菇,不慎遺失戒指……

  羅伯曾送他一枚戒指,以紀念定情五週年,他天天戴著。那年代雖然婚姻平權八字連半撇也沒有,兩人卻知道,這戒指象徵婚姻。+K!ckcO9fgh$v5maH*Q^xVsH!g28=GdLy#UC$Kn0@rk8%L#fzL單薄的卡地亞金戒指是羅伯在巴黎跳蚤市場買到的。羅伯創作時,把自己關進能瞭望尤里卡谷的房間裡,勒思這時會去買菜。這一天,他想買蘑菇。他抽取一個塑膠袋,正要開始揀選蘑菇,不料有東西從手指飛走。他立刻知道是什麼東西。

  那段日子,亞瑟.勒思常拈花惹草。在他們的朋友群當中,這種事算是家常便飯,而他和羅伯從來不講明。如果勒思外出跑腿時遇到俊男,對方有公寓自住,勒思很樂意打混半小時再回家。有一次,他遇到了動真情的人。對方想深談,只差沒要求勒思承諾而已。他住的離勒思家不遠,起初是個調劑身心的好對象,方便下午或者趁羅伯出遠門的機會溜出去放鬆一下。他的白床旁邊有扇窗,還有隻鸚哥啼聲宛轉。他們性事心曠神怡,而且事後不提「珍妮打電話找你,我忘了說」;不問「你有沒有在車上掛停車證」;不聊「我明天去洛杉磯」之類的日常話題。只有性,外加一抹微笑。各取所需又不必付出代價,多麼愜意,不是嗎?這人和羅伯截然兩樣,生性開朗又熱情奔放,或許沒他那麼機智。兩人往來了好一陣子,感覺才轉淡;他們吵了幾次架,打電話或散步走遠路走到無事可講。後來結束了,喊停的人是勒思。他自知對方受重傷了,無法饒恕自己。沒多久之後,他的戒指掉在蘑菇桶裡。

  「慘了。」他說。

  「你沒事吧?」關心的人是個大鬍子,在同一排蔬果區另一端,高個子,戴眼鏡,手裡有一棵青江菜。

  「慘了,我的結婚戒指不見了。」

  「慘了。」大鬍子說,朝蘑菇桶望過來。桶子裡大約有六十顆義大利蘑菇—但,戒指也可能亂飛!有可能掉進鈕釦蘑菇桶?香菇桶?還是飛進辣椒山?一大堆辣椒,該從何找起?大鬍子走過來。「沒關係,兄弟,我們一起來,」他說,口氣像勒思手骨折,他正打算為勒思接骨:「一個接一個挑起R=v1-SzgeN@m8fpSXf0RWX4OZ3NR-4qxWB^E-BFxQnyz!PwqZ_來。」

  慢慢地,有條不紊,兩人把蘑菇一個個放進勒思的塑膠袋。

  「我有一次也弄丟戒指,」大鬍子拿著塑膠袋說:「我老婆氣炸了。不對,我其實搞丟兩次。」

  「她一定會氣O$WSXrwBP7R=4W%CGwTnSoxOTav9zqmV+)cV(-TBBlWVhD)tR)死。」勒思說。為什麼把羅伯說成女人?勒思為何隨陌生人的節奏起舞?「這戒指丟不得啊,是她在巴黎跳蚤市場買的。」

  旁邊一男人加入唱和:「其實可以用蜜蠟。調小戒圍之前,先用蜜蠟套緊一點。」這男子是購物時不2rORUPB$1@6&ut-cV(Lsw7^rF3V6fSls_9L#fbY6l_OE!P4ur&脫單車安全帽的那一型。

  大鬍子問:「要去哪裡調戒圍?」

  「首飾店,」單車男說:「隨便一家都行。」

  「喔,謝了。」勒思說;「找得回來再說。」

  眼看著戒指找回來的機會似乎渺茫,單車男也開始幫忙一起找。他背後又有男人發聲:「戒指不見了嗎?」

  「對。」大鬍子說。

  「找到以後,先用口香糖黏緊,然後才去調整。」

  「我剛說用蜜蠟。」

  「蜜蠟不錯。」

  這就是男人的情誼嗎?這些異性戀男人是這麼一回事?雖然總是獨來獨往,一旦有人失足—比如說遺失結婚戒指—整群弟兄會奮勇解圍?人生其實沒那麼苦嘛,雖說有難自己一肩扛,但求救x)nMp(rLyprBog!iLEc$9GsF+P(*yb&)!UFYqD)-7Nfu-LXLCJ訊號一放出去,救兵還是會來。能隸屬這種團體真好。五六個男人齊聚一堂,齊心齊力以挽救他的婚姻、他的尊嚴。原來,異男們可以溫情流露啊。他們不是狠心殘酷的統治者;他們不是在高中走廊上人見人躲的霸凌者;他們是好人,他們心地善良,他們趕來伸出援手。而這一天,勒思成了他們的一員。

  蘑菇桶見底,不見戒指。

  「唉,不妙,兄弟。」npIk6fuAFL0lflv-lijasGHCSgIkZQ0Vagfmz7+EDo42(nc2LG單車騎士苦笑說。大鬍子說:「就騙她說,是你游泳時搞丟的。」眾男人一個接一個和勒思握手,搖頭離去。

  勒思好想哭。

  他覺得自己也太荒謬。竟然會被遺失戒指的暗喻打敗,自己多不Pnz^yn@i3R^QA9OLG!!%sm2rrz%@YU+EXBV!1T7B*aXVZEzc-F配當作家。好像失戒事件會讓羅伯領悟,好像失戒象徵情路盡頭。不過是區區一枚戒指掉進桶子不見了嘛。但他無法釋懷,太沉溺於其中的爛詩意,自責粗心大意,竟然搞砸了和羅伯在一起這件人生一大美事。而且不管自己怎麼解釋,聽起來都有負心的成分,語調必定會露餡。而詩人羅伯,他會坐在椅子上,他一定會抬頭看穿一切—兩人走到終點之時。

  勒思挨著維達麗雅甜洋蔥嘆息。aQ2Y6H+Ri8HiS7Mi#U9i@h-8fOt8HuB*#DtBc#ZB3r@ESgTjtb他把塑膠袋裡的蘑菇全倒回桶中,空袋子揉成一團,正想扔進垃圾桶:一縷金光閃現。

  有了。戒指一直躲在塑膠袋裡。哇,人生變彩色了。

  他呵呵笑著,拿戒指給老闆看。被男人們摸遍的五磅重蘑菇,他全買回家,加入小芥菜煮成paP(qOOvplf5pvAzcxo52wb2qbJ8kuvLhuOopxCXB91E57OW1D排骨湯,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說給羅伯聽,暢談戒指消失、眾男齊心、失而復得,以喜劇收場。

  他一邊講還一邊自我解嘲,看見椅子上的羅伯抬頭看他,看穿一切—與天才同居的感覺就是這一味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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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圖/新經典文化)
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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