嘎投稿│男同志在病床上跟媽媽出櫃，那是他倆母子心最貼近的瞬間 |

文／餡恩

一直覺得能當上妳的兒子是我這生最幸運的事。雖然妳的個子比我還小又愛哭，但妳依然是我最強而有力的支柱。

還記得高中有一次，我們在房間一起看電視，妳突然問我：「哥哥都沒有交女朋友喔？」我正準備踏出房門拿飲料，隨口回了妳一句「我又矮又胖，沒有女生會喜歡我啊。」三分鐘後、當我再進房間，妳已經是哭得花容失色。「媽？！妳怎了啦，不要嚇我。」妳哭著邊擤鼻涕地緩緩道：「對不起……爸爸媽媽基因不好…=MSHP#suqjbCjvRpRg0(KJB$yvIvx6H*+KImX$c&sF!O1ot3*7…把你生這麼矮又把你餵這麼……。」接著妳又忍不住地大哭。我心裡糾結了一下，沒想到一個無心的玩笑讓我媽這麼自責。「媽，妳神經喔！！！」我上前試著撒嬌：「你兒子很可愛好嗎！只是就沒有想交咩。不用想太多。」好不容易在我的「ㄋㄞ」功下，大概是妳也覺得自己太戲劇化，妳破涕為笑說著沒事啦，那次之後，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看全能住宅改造王也可以哭了。絕對是妳遺傳給我的！（笑）

到了大學，妳也三不五時就關心我的感情生活，「哥哥qNI423LHzl@^jx=INE#D^V@YL2M&bx2aqN-blPaCh)E2OLq_hv最近有沒有喜歡的女生啊。」「你明明就很可愛，怎麼會沒有女生喜歡哩？」甚至到後來……「哥哥你.....是不是不喜歡女生？」「喜歡男生也沒關係的，媽媽可以接受。」

就算妳這樣對我說了，我依然跨不出心裡的那道門檻。「就緣分#&Iavq#GtJ%1JI#1loC7^M3w3yS#+NK%yz_lMvtayk%KSaOzra還沒到咩～」「媽、妳又來了，妳想太多了！」如果可以，讓我一直裝傻下去吧，讓妳知道了，也只是讓妳心裡更難受，讓妳多一份擔心，還要顧慮親戚，鄰居的眼光。

雖然我在班上已經出櫃了，但是始終沒有勇氣讓家裡的人知道，那怕只是千萬分之一，要是妳不能接受這樣的我，甚至就這樣不愛我？這種機率、我不敢賭也輸不起！就讓我一直保守這YaNmc($GZWq@U8Ek6+JGGwEFx6P!!m1EXR#js8(wAd(9+A259#秘密吧。

一直到某年暑假，我因為急性盲腸炎進醫院，一天晚上妳下班後還9jJ=ArFMy+vH8(E6sY89Zg$&WcIJUSL18#n(_MHtAdMYj2nvN)接著來醫院照顧我。我有氣無力地看著電視，跟妳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，妳講著舅舅又來跟妳借錢、主管又是如何如何地難搞，正當我已感到濃濃睡意時，突然間妳臉色一沉，話鋒一轉，用很少見的嚴肅語氣：「哥哥，我有事要問你……」我看著妳的轉變毫無頭緒，「你老實告訴我……你到底是不是同性戀。」

一時間我的睡意全無，妳這問題單刀直入，直搗黃龍差點殺得我措手不及。我提起bE20RlEkw!QxTk!INbvFDw*2l9xlZzoAS2&l^NI@pnyA$_7!zs120分的精神準備迎接妳下一波的攻勢「……不…不是。」妳顯然不太相信的看著我，我有點心虛的眼神開始飄移不定，我被妳看得越來越心慌，正想著是不是哪裡露了餡，還是在開刀期間我的手機被妳偷看了？正當我猜測各種可能時，妳緩緩開口：「唉……王阿伯跟我說啦……你是GAY……。」

王阿伯是我媽的同事，年紀稍長個我媽幾歲，他家裡開道場，理所當然的似乎會一些法術，其中一項就是觀天6K9c$FmwZvJ$A%8H@Na!nT1RpHZy7_)3y!)H8qNA&hZrv4GSW!眼，我媽三不五時都會請他幫觀我們家最近運勢還有三個小孩好不好。

「王阿伯跟我說，叫我一定要跟你把這件事談開來。」「不然吼……他說我們母子6HvgldN1@XAEXYG&gDDIP7HMt3RsUg)=YQ-Z*1a&Ovq595WSqe將來會越走越遠。」妳語重心長地說完，默默地看著我。

那瞬間，我緊張到忘了傷口的疼痛，我深深倒抽了兩口氣，周遭的氛EjnU5Vj71EMA5Z=0G5Q9Gyms4noyNP=y)tU4(E*ofSmk^dkI=!圍漸漸冷冽起來，「……」我想說些甚麼否決的話，但是話卻一直卡在喉頭。

我的善意謊言此刻再也說不出口，人在生病的時候果然是最軟弱的，我心裡那道武裝的心牆漸漸開始出現裂痕，我覺得我不能、也不想再瞞妳了。「越走越遠」這四個字扎扎實實地刺進我i7S%x2bhM%hx$_E89dyCEi8hr-!ctKd!JiL@nD3DSrkCPMcMGU心底，從小妳最疼我，偷偷都會塞零用錢給我，我想要的，妳也都是二話不說就買給我，我怎麼此刻還能再這樣欺騙著妳。我看著妳，口乾舌燥的一字一字承認：「是……我………我……喜歡……男生……。」說完我像個犯錯的小孩低下頭不敢看著妳。

妳沒有說話，空氣在此刻像被抽空般難以呼吸，聽著妳越來越加大的喘息聲，一秒鐘彷彿都像一世紀般這麼久。

「媽……？」

我不安地試探叫著妳。

兩秒後，「哇……」妳用大哭回應了我。我默默地看著妳，心裡嘆了一口氣，終究還是太衝動了嗎？此時很多種情緒糾結著，不安，惶恐，無奈，甚至帶著一點點的失望……。是否……對妳來說還是打擊太大了點？雖然妳嘴巴上說得輕鬆，但是現實面，Ts-0OCPDTk)NMqsEdVlBNux)L_agJ&3XT%HhrQHSw@Qt-$hear要妳一開始就接受真的是太難了吧？正當我想開口跟妳道歉的時候，妳開口了。

但是妳說的話卻讓我愣在那，接著默默留下兩行淚。「對不起……，對不起我把你生成Gay……。」

「對不起」這三個字一字一字強力地粉碎我武裝的心牆。我媽是真的在自責！

我幻想了許多情況，當妳知道的時候是什麼反應，生氣？傷心？抑是失望甚至厭惡各種情緒我都揣摩過，但是「對不起」這三個字卻是我從未曾想過的可能。我顧不得傷口的疼痛，一把就要過去抱住我媽。「妳幹嘛啦，這又不是妳的錯。」我盡力要安撫我媽又要忍住不哭，同時一邊又要忍著傷口的疼痛，「你一定很辛苦吧，一個人隱瞞家裡這麼久……。」我媽說完，我就再也毫無形象地抱著我媽嚎啕大哭了起qMyK(R6wIsi1RzYenIER9TtG+3cEzzz!m=pxF$6sQma2b--O62來，所有的壓抑，所有的不安在那一瞬間得到釋放。

第一次，覺得不用在家人前偽裝自己，第一次，覺得跟我媽這麼的親近。

第一次，有記憶以來哭得如此猛烈，但是心靈上卻是如此的寧靜。

之前我跟我媽雖然感情也很好，D-dK44Cp2G_9P6ob3UjZIh39FJt9qx5GaziwB6Q8gC2wMdgr^F但是有所隱瞞的感覺，就像是有如一層薄薄的膜隔閡著。如今，我能感覺到我跟我媽的心已經貼近緊靠在一起。

就當我們抱著痛哭的時候，「唰~~」圍著病床的拉簾突然被拉開了。「吃藥了……呃？LD36cI_!kWxWu3l+ecN*_T*D*22w9B3PQI^-%1hhC=nvx_brKv囧？？？」護士小姐顯然被我跟我媽抱在一起痛哭的畫面給震驚到。我尷尬地躺回病床上，我媽也是不好意思地將頭撇過，但是我跟我媽剛剛實在哭得太忘情，一直到現在還是止不住的小啜泣。

「那個……傷口很痛是嗎？要不我叫醫生再來看看？」護士說完就急著轉身要出去叫醫生，我急忙著說了兩次不用，護士狐疑地看著我，「真的不用叫醫生？」我勉強擠著比哭還難看的^HBPl!*3+g8CwR-E#OzCvQ6Xl#3ar^#KvPy9k2gFU1b6rdi$d5笑容說沒事，後來護士可能也還有別的事要忙，就把藥放下離開了。寧走前不忘叮嚀旁邊的按鈕按下去，她隨時過來。我看我媽一眼，然後忍不住地傻笑了起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