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／Rady

【Inxeba】/【The Wound】

在南非的科薩族，保留著傳統的「成年禮」儀式，每兩年會將即將成年的男孩招集起來，帶到僻靜的山上，進行割禮，然後由年長的照顧者，看顧他們，在為期兩週的時間裡，傳授這些男孩關於部族的許多資訊，-emB=%!dQtWRg*5EtS5Ov=gc5wwO5kw)+7*JR2kFME2oIXILFg完成這項儀式後，這些男孩便被族長賦予了男人的身份，確立了在族中的身份與地位。

科拉尼特地從都市回到了山上，扮演「照顧者」的身份，因為他的朋友的小孩寬達將參與今年的成年禮，而寬達跟其他男孩不同，不僅僅因為他生長在首都約翰尼斯堡，是個都市小孩，更因為他有著與科拉尼一樣的陰柔特質bBqN$Ul4y$moBYRS!2a%I+!&^QDRG_Z%NCSNye=srL1jka0ean，因此寬達的父親特別請託同樣有陰柔氣質的科拉尼好好照顧寬達，深怕格格不入的寬達受到霸凌或歧視。

科拉尼在都市的工廠任職，雖不是什麼高級職位，但也算有著穩定的收入與較寬裕的經濟條件，科拉尼本來可以不用回到家鄉來的，因為這裡充滿他不愉快的成長記憶 ―― 他自己曾因為陰柔的氣質，在成年禮的過程，遭受過某種霸凌，甚至沒有照顧者願意看顧他，讓他自生自滅。但科拉MOunu3j5oV_XB3E-7vrM(yz)jv&5tG_YgyItNw9_r2qzI^ZhWL尼卻還是回到了這裡，只因為他的愛人維加在這裡！

科拉尼zdhLgU%urjvp2WWy&==L*)c(4#h(fGJ1k*=jvP+h0iSt^AMoZN每次回來，就能夠跟維加相聚與相處，他們會找到無人的角落苟合，這對科拉尼來說，可能是更重要的「生命儀式」，但對維加來說，卻是極度危險的行為！維加已經結婚，育有三個子女，收入不穩，也因此科拉尼總會塞點錢給維加，希望愛人過得不這麼辛苦。

跟科拉尼不同，維加全身散發著雄性特質，甚至可能被認為是族裡男人中的男人！他帶著三個「新生」（接受成年禮的男孩）h*uylST1gv8OAnanKfI^R&*a!$Q6Y8nWsYofSoAZwhtvLO3xVr，男孩們都渴望成為像維加那樣的勇猛男人……

寬達覺察到了科拉尼與維加之間不尋常的曖昧情愫，他大膽挑動科拉尼作自己，但科拉尼卻始終無法坦y0swuH@Pi&WEyxgV2Q5YQ9uhqMsEL^s#=i&8TzYlr#4WS94qb1承面對自己真實的情感與身份……

在成年禮的最後時刻，寬達無意間撞見了赤裸著身體、相擁而睡的科拉尼與維加，他們該如何解決這尷4jJBo#H)Bg-raW*Dlv5_F8@=94v(DfR7m&5KmVdMrpe5W8jp8I尬的處境呢？

本片是南非導演約翰・特倫戈夫首部的劇情長片，影片引起了國際影壇廣泛的注意，在國際上獲得不少榮譽，不僅被選為柏林影展「電影大觀」單元的開幕片，也代表南非角逐奧斯卡最佳外語片，甚至獲得了去年台北電影4Ae&WG3_+g6ZyWZtr-E=4_*y^@Ra@pR_L=6s936e=Yt-VMQ(WU節的最佳新導演獎。

主角科拉尼則Kw+6SskTN3+5R5ygBdg8l^U7337Pqsnl6Q$+#kx^wKWrkekh^x由南非出櫃歌手奈克・哈迺圖瑞扮演，在片中雖然展現了迥異於其他男人的溫柔特質，但現實生活中的他，似乎顯得更為陰柔些。

但這部片在南非上映時，也遭逢了不小的波折，電影被指控為「麻木不仁地挑動了敏感文化」，在科薩族的主要棲居地的東開普，還被強烈抗議與抵制，甚至遭到嚴重威脅，讓戲院不得不Et#XBQRmybwfovBgNiJlFu%VV^Kdwr_Af&D%nG7Uh_k^mxKsVW取消公映！

影片也從原本分級中的16級，變成與色情片同等的「18禁」級P%eMLGS9BCaZn)DlAiaH4v8q(vRa_Amx)xW0jZ_Q8^P5=SfDcF別！但片中卻沒有相關的性暴露情節！唯一的解釋，只能是「恐同症」引起的爭端了！隨著影片的上映，劇組與演員也收到了死亡威脅，讓他們不得不暫避風頭。

科薩族族人約有800萬，是南非重要o@BorX@b#tkF(j=Z#p)8RpzGjnHT!pFbfH^EGLWCbPlojhZJ&m的部族之一，約佔了全國18％的人口，科薩語也是南非官方的第二語言，可見這個部族在南非的勢力。

科薩族的族名，科薩（Xhosa），在非洲原始的科伊桑語的意思是「激烈/憤怒」，這說明了這個部族))RzqIjI!r51SmlqArrzkbz*5xY+$brRZL-HK@1n5TXguKs6eG的強悍特徵，他們仍維持著許多傳統的習俗，「割禮」只是其中一項。

透過這個成年禮（割禮跟紋身等儀式），年長者將部族的經驗與關於氏族的故事以「口耳相傳」的方式傳遞給下一代，唯有經過這樣的「認證」，個人才得以在科薩族享有「人」（成年人）的地位，若無獲得認可，對科薩族人來說_D@Apr9$+nTO8J=VX&b8A7^(x9^Kh(8(1^EcMGaWphLt=&Z!Ci，是種莫大的羞辱。

但割禮的傳統也引發不少的爭議，因為他們用著傳統的方式，比較不講求衛生等醫療條件，導致自1994年起，有超過800個以上的男孩，在「割禮」過後遭致感染（各種感染，w)qLlNkYnZOVjBf%nnVzFArXjAmB-Xd!$DXMR+giwR(qqKNXPy包括性病、HIV等）而死亡的案例，會造成如此嚴重的感染原因，是因為進行割禮時，用了同一把刀，因此造成血液的交叉感染，這個現象也被披露與呼籲政府該積極介入，改善此一陋習。

以上大概是關於這個故事與科薩族的一些相關背景資訊。

（下面含有劇透，如果尚未看過本片，請自行斟酌進入）

評論形容這是一部令人「心碎」的同志隱身在雄性社會的悲劇。

我想電影最悲哀的原因是「自我閹割」的過程，我們可以看到科拉尼自我否定的過程：他與維加第一次的作愛，他甚至毫無歡悅感，在維加「操」完他之後（原諒我用這個字眼，為了強調這個過程只是一個動物性的本能發洩），科拉尼一臉厭惡地將維加的手從自己身上甩開，他深知自己這時只是維加的發洩工具。但即便如此，科拉尼仍渴望著維加，這種渴望顯然不是性，可以解讀成是內在身為同志、身為一個人的最卑微的呼喚 ―― %^21gtWbip$0vHiHC6uya&BF1%Vo(3HTAnrhA0g=o5TcOOLWhE透過各種方式，即使是最卑賤的性，讓「我」（同志身份）苟活下去吧！

FlZpHcth-^B8_Oi#tm3DF3)(QS1dZ4xT=wWe$U8GTKEC$Z5wlB第二次科拉尼再次想親近維加，試著親吻維加時，卻被維加狠狠推開，然後強壓著科拉尼的頭去替自己口交（兩人對於同性愛如此巨大的拉扯與掙扎）。

到第三次，因為科拉尼硬塞了錢給維加，兩k*msekRyFaDxJwRdiOwAszyjLPO*&$s#Fi$XvuS9bkf(w#*k%S人的互動才有了比較溫和的進展，維加回應了科拉尼的吻（如此複雜的關係）。

最後一次，兩人才真正的「作愛」了（超越動物性本能的關係，而有了愛的元素），但也是這次J5$ySV%dtYxyRMoFL)G3uz24S+lLtzZ6R)q8FRvG=2&bizm8Ur的作愛，暴露了最危險的處境（被寬達撞見），致使科拉尼跟維加不得不採取某些行動。

寬達的存在，是個有趣的「明示」與「暗喻」，寬達其實可以看成是科拉尼內在欲望的投射，他嚮往著都市的生活，他可以完全不用回到這個讓牠痛苦的家鄉，但他還是「得回來」，回來的原因是，這是確立他身為一個科薩人的重要認同，他無法輕FcNzm$C*p@b)7mt6Y@3pG-u0Bj0b&a9t4b=nzpQ*qVEsnX(@y%易地就背棄家鄉，即使這裡對他一點也不友善！卻是他深層地被父權社會接納的渴望。

隨著故事的推演，寬達的所有言行都在反應科拉尼內在的「潛台詞」―― 「維加根本不愛你，也不在乎你，只把你當成洩慾工具！」、「你為何還要i#m=Kq#aa*JD*^*C$cUXLTy_0@&YQgwaSkzWD+ek@^X-$ix=hM回來？」、「你怎麼這麼不敢做自己？」

寬達類似某種「內在的本能」，聲聲呼喚著科拉尼正視自己真實的欲望，勇敢作自己，挑戰威權、突破傳統！

當然，影片的最後，我們看到了科拉尼如何對待這個「內在的自我」―― 不只是漠視了它，而是狠狠地把它扼殺了！（科拉Ny*y76CytQ5%9F#5Tk7L#ZUL=g6vjTg9G5x_ZDem5Ctop!Qa)a尼殺死了寬達，他最深層、最真實的欲望）即使科拉尼大可以遠遠離開這裡，去某個城市，勇敢活出自己，但他仍選擇了壓抑自身，委屈等著被父權社會收編，即使只是父權社會低階的存在……（科拉尼在這群照顧者中的身份也是非常卑賤的存在）

但是，即使如此，我也不想輕易去批評科薩族的「成年禮」儀式，當然，可能政府得介入去改善他們的某些衛生條件或「割禮」進行的衛生常識或過程，避免更嚴重的交叉感染或傷亡；但是，身為一個遠在遙遠東方的都u5pPS1fHJK+o+DW@tzWCtYYF4&ps)^eVAsE0u+*SVA67u2j3+f市人，我自覺實在無權也無法去評論這樣的傳統，畢竟那不是我生存的場域 ―― 我不用每日在半原始的環境中去求生、去放牧，基因裡沒有潛藏著隨時要跟其他部族「血拼」的警覺與生存危機（科薩族與祖魯族仍是處於競爭關係的兩大部族），因此，我可以想像那樣的儀式，也許真的是一種去維繫一個相對原始部族的文化脈絡與傳承的必要，我想，這是非那個族群的人，無法去體會與置喙的地方吧！

所以本片會引起廣泛的爭議，不只對科薩族來說IOgJ+px5=M@pE(con$=Y6$Y-aw4w5f+k_!8*wfC2f#ij&jIKwP，這是種「未明究理」的獵奇，更可能因為導演是個白人，甚至沒有完全地呈現「成年禮」中許多細節（當然，也可能是導演真的找不到相關資訊去填充這些細節，因為科薩族的傳統，成年禮的過程是非常祕密的，即使連部族中的女性也不清楚整個過程），所以被簡化過後的成年禮，變成只是無謂地雄性競演過程，甚至每天只是無所事事地砍材、閒聊，生火，等傷口復原……但這些「簡化」，也許真的傷及了這個部族的形象，讓誤解更加蔓延……

所以，就某方面來說，即使主觀的我，欣賞這部影片的故事與敘事手法，但客觀的我，也無法贊同這種「窺視」與「獵奇」的視角，因為這無助於了解科薩族的文化，甚至只會加深了誤解與防禦……（就像台灣的非原住民導演在處理原住民題材時，常會遭到的非議一樣，就某方面來說，我覺得這是對其他非我族群該有的謹慎態度與尊重，即使無法理解，但也必須尊重！因為這是累積千年的傳統，不能僅僅用自己絕對主觀的角度去x06v&nA!LgzSLkSU1@p3)@zEI5rKco(96c4l*!R8P^nIDwlj=N審視他們！）

當然，我很能感同身受對於處身於這樣的雄性部落的同志的「閹割」處境（否定自身性向即是一種最殘忍的心理閹割），也同情他們，但是，顯然bDCW(Rb(vVMm=Qs3e#Uds1wVmt*rE_KlDWKM273Sp51WDr5#KO這是另一個人生的兩難處境，我們知道，卻無法幫助他們改變，甚且是無能為力的一種心理膠著狀態（世界上充斥著這樣處境，例如世界的貧困、飢荒、第三世界人民的被剝削處境、許多國家的暴政等等），我自己的態度並非冷漠以對，我知道我暫時無法幫助他們或改變境遇，但我保持著關懷與醒覺的態度去理解、尊重他們，也許有天，總會有盡棉薄之力的一刻吧。我這樣期望的，而且，絕不讓自己輕易成為另一種偏執價值觀的屠夫！

作者：Rady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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